修来个闲情俗世道,一根烟入世,一口茶上山。

每日故事(篇二十四)太阳和太阳的太阳

一个男人裹着一条单薄的布条,来到了一片麦田里,他看到了一个黄头发的男人蹲在田埂上,事实上他踩在一张大画板上,握着分叉的画笔嗑着瓜子,目光灼灼得盯着麦田。他觉得有些燥热,走近了蹲着的男人,男人忽然看向他,问他是谁。他说,我是尼采。尼采反问他,他没有移开目光,说,他们叫我梵高。梵高目光灼灼得看着尼采。尼采感觉,他的目光炽烈,当他看着某处时,都像是在用尽全力盯着。尼采感觉到皮肤得刺痛,他说,你看着我,我的皮肤就要裂开了。梵高没有说话,他移开目光,重新投入到胯下的画布上。

尼采饶有兴趣得看着梵高作画,当梵高开始画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也不理会笔刷已经炸开的毛刺,他越发集中精神的时候,双眼跳动起剧烈的火光,他的眉毛也会跟着烧起来,他的眉毛几乎是焦黄色的,当他画完这幅画的时候,他满脸的毛发都烧了起来。尼采不禁兴奋起来,他跟着这个梵高,但梵高回到家里后就瘫在了地面上,他的头发和眉毛都变成了灰蓝色。

尼采愤怒得冲了过去,他说,你怎么能躺着。

我需要休息。梵高说。

你这么清醒,根本不需要休息,尼采说,就像是太阳一样清醒。

你不休息么,梵高说。

不,没有,尼采说,我从出生就没有休息过,清醒的人不需要休息。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梵高坐起来嗑着瓜子,可我现在不知道画什么了,没有画笔的我就不是梵高了。

太阳!尼采兴奋地说,他跳在杂乱的桌子上,你可以画太阳,你应该画这个,天哪,瞧瞧你那双眼睛!

梵高的眉毛又开始焦黄起来,你要跟我说话么,他问,没人愿意跟我说话。

醒着的人才能互相说话,这是常识,尼采说。

你很好,他说,很好。他说了四五遍,捡起一把匕首割掉了一只耳朵。他说,我们可以说话了,一只耳朵的话,话,从耳朵里进去就不会出来了。然后他又低下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瓜子继续嗑着。他举起食指指着上面,问,要画这个么。

尼采根本没有抬头,他说,上面没有太阳,天上看不见太阳,但是你可以给我画一个。我需要太阳。

梵高出神得看着手里的瓜子,不,我现在想画死掉的东西了。

你是要画太阳么,尼采问。

太阳是死掉的么。梵高炽烈得望着尼采。

尼采的皮肤又开始刺痛了,他说,是的。

梵高想了想,他说,我决定了,我要画你的画像。

啊,那很棒,尼采又高兴起来。你把我当做模特的时候是不是要一直注视我。

梵高点头。

那样,你的眼睛会把我晒干,我就会干裂开来。

那不妥么,梵高思索着。

不不不,尼采跳着脚,那再好不过了。

于是梵高搭起画布又开始画了,他凝视着尼采和画布,很快他的毛发又开始烧了起来,眼睛里的火光将画架烤成了焦黑色。尼采的皮肤开始迅速得失去色泽,变得干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他像是一块被烧亮的炭火,他感觉到身体里面四处都浓缩着巨大的爆炸。这感觉随着画作越来越接近结束,而变得愈加强烈,梵高的瞳孔已经开始烧得有些融化了,而尼采的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尼采烧起来了,干燥的躯体变得脆弱不堪。当画完成的时候,他透过梵高火亮的瞳孔看到了那副画作的倒影,他兴奋地哈哈大笑,说,那就是太阳,你画出了太阳。随着他大笑地抖动,尼采抖落成了一地灰烬。

梵高看着这幅崭新的画作,太阳,这就是太阳,死亡而又旺盛。他点了点头,最后为这幅画写上了名字——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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