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来个闲情俗世道,一根烟入世,一口茶上山。

每日故事(篇二十三)白蹄印

澳大利亚的帕斯出现了一串奇异的白色印记,它的形状看起来像是一个更小的马蹄,它是白色的,覆盖在草地的草尖上。它看起来像是某种生物踩过的足迹,但它什么都没有踩倒,像是蜻蜓点水一般附着在它路线的最上方,似乎这个足迹的主人完全没有重量。人们是在子夜发现它的,它的白色像是一盏灯那么醒目,但它却并没有照亮任何东西,直到白天,大家才发现,它的白色是在任何时候都一样的,并不会受任何光线的影响。他们叫它绝对白色。

生物学家陆续赶来,他们在经过一圈分析后,宣布这是一个新的物种,只是他们还不敢断定。几天后,足迹开始蔓延了,它从印度洋抵押埃塞俄比亚,两个月后,它穿过大西洋,到达了加拿大的卡尔加里,便再也没有移动了。并没有可见的生物从这条足迹上走过,它路过海洋时,轻轻的出现在海面的浪尖上,延伸向远方,当海浪晃动时,它只是随浪花上下起伏,没有移动一丝位置。

这件事情很快传遍了全世界,化学家们参与了进来,他们试图提取一些什么下来,但那就像影子,他们无功而返,物理学家,数学家,他们纷纷加入了进来,他们都得不到解答。他们都说,这白蹄印似乎在告诉他们什么,但他们始终不得要领。得到这样的回答,学术界开始不满,他们觉得这些科学家们在为自己的无能做掩饰,竟然说出这种不严谨的话,他们无法参与到近距离的研究,于是纷纷向这些参与者抱怨。

科学家们没有继续研究,至少有一个结论,他们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无法得到其他结论了"。

他们于是请来了心理学家。各国的心理学家在看到这白蹄印的时候,他们也感受到了什么,他们纷纷向自己的同行们表述,但往往自相矛盾,有些人表示它会激发人强烈的自我暗示,也有人表示它是一种视觉排布的心理反馈。他们开起来了一场持久的辩论会,然后便不了了之了。

后来,在一切研究都无果的情况下,确认了白蹄印并没有任何危害后,它被解除封锁,向公众开放了,他们还把它的周围建造成了一些景区。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慕名来到这里观看这些足迹,在看到这些印记的瞬间,他们都感受到了什么观念,他们总是下意识想要跟别人讨论,但他们总是欲言又止。

在这些众多的人当中,有一些人还是可以表述和讨论的,他们是一些来过这的哲学家和艺术家。这基于他们庞大的思考体系,哲学家们用冗杂的大量术语与他人讨论,他们的讨论起初还能正常交流,到后来,他们似乎是在下一盘封盘时间超长的围棋,当一个人说出一些什么,其他人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思考,直到几个星期后才能给出回话,然后又是这样。而艺术家们则在一开始就认定他们得到的感受是无法通过语言传达的,他们开始时用着怪异的比喻彼此对话,诸如,大海上倒映在浪花尖上的云彩、黑色上浅色的眼睛之类的。再后来,他们就不再对话,纷纷开始创作。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创作的,画、音乐、舞蹈等等。更有趣的是,他们如此热衷于对白蹄印的创作,他们很多人都有一些梦想和要表达的思想,但他们都在从白蹄印那回来后放弃了,投身到这新的创作中,网络上渐渐看不到这些大手的身影,只有更多的民众在讨论着这件事情,他们矛盾重重,骂成一团。渐渐的,科学家们也不再说话了,他们似乎受到了什么点拨,一头扎进了科研中,仿佛有什么让他们坚信他们终于要在各自领域中取得成果了。

科学家们的身影消失后不久,艺术家们纷纷展现出他们的作品,他们的作品几乎每一件都难以理解,又似乎每一件都堪称艺术,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十分痛苦,他们几乎绝望了。他们聚在一起重新讨论着创作白蹄印给他们的感受,在持续不久后,他们达成了一致的见解:

他们称呼这条白蹄印,为艺术。而他们的作品,什么也不是。

千百年来,对艺术的定义始终在争论不休,而这一刻他们是如此的一致,再也没有什么比它更称得上艺术了,他们说,看来我们得找个新的词来为以往被称为艺术的模仿品命名了。

而当他们这么宣布的时候,网络上几乎炸了锅,他们没有争辩,只是说,不要争吵,去看一看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每一个从印记回来的人都不在怀疑,也都绝望了。往后,再也没有艺术品出现,艺术彻底从人类中消失了。与此相反的是,科学如同飞一般的发展,未来呼啸着迎面而来,这甚至让研究出这些技术的科学家自己吃惊。而这一切的主角,白蹄印也再也没有过新的延伸。


直到有一天新的蹄印出现了,不过这一次,它不是突然出现了,它的主人到来了,它们驾驶着奇异的“飞船”抵达加拿大上空,那像是倒影在浪花尖上的云彩、黑色上浅色的眼睛。当它们掠过上空时,那蹄印便跟着延伸过去。它们修长而充满艺术感的个体走出“飞船”,来到了曾经的艺术展览馆,人们察觉到它似乎表达了什么,人们感受到了什么,但他们依旧充满困惑。一名路边的流浪歌手问它,“你们能够有什么技术可以变成人类,用我们的语言交流么。”它似乎能够听懂,很快它变化成了一个浑身赤裸的几乎完美的人类,他看不出男女,仿佛是人类外形的极致,他似乎尝试表达什么,但过了很长时间,他只保持着张嘴的动作,发出一些片段的音节,似乎不知道如何表达,又过了许久,他叹了口气,重新变回了那个艺术的化身,回到“飞船”,并不再停留,离开了这里。


流浪歌手看着它去向天空,他感觉,它再也不会回来了。借着空气中残留的艺术的气息,他拨动吉他,唱道:艺术的主人,无法与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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